好几周了……我……坑品……奇差……土下座。
“你当No.1几年了？”爆豪擦干了手走过来，帮绿谷按住了还没打好结的纱布圈。
“八年？”
“明年你给老子等着当第二吧。”爆豪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虽然脸上的笑容猖狂，但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线，以免再次吵醒绿谷引子。
是了，就像是现在走在前面的小胜直接拍开欧尔麦特想要拿回自己的背包的手那样——特别蛮横，却十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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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的大箱子里其实并没有装多少行李，现在则是塞得满满的——欧尔麦特沿途像个小孩子一样无节制地购买着各种各样的纪念品，乐此不疲，绿谷的规劝和爆豪手里的火光都没有效果。
“欧尔麦特！不能再买了！我们要赶不上下一班车了！”绿谷手里拎着一袋子准备回去分发的手机挂坠，显得毫无说服力。
“这个给相泽……这个给安德瓦……哎呀给不给他呢……绿谷少年你先安静一下！我记不清数到哪里了！”
“你们神经病吗！买买买有个屁好买的！真当别人缺你那点破东西！”爆豪被这对老好人气得目眦尽裂，“喂，阴阳脸，现在几点……你他妈的瞅啥呢？”
轰站在角落里对一个丑丑的地精模型一见倾心——现在那个又贵又丑的木雕地精成为了箱子里最占地方的物件。
爆豪自己呢？他什么也没有买过，绿谷有一次试探着问他要不要给光己带个伴手礼，结果被一掌爆到后脑勺上。他就只是一天到晚气鼓鼓地在脖子上挂着个莱卡相机，也不怎么拍照，甚至因为欧洲的食物不够辣而连饭量也有所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半夜莫名其妙地被对铺绿谷的小动作扰了清梦的他更是因为饥饿而难以入睡。
过了一会儿，漆黑的船舱里出现了一条透着光的门缝儿，绿谷溜出去了。不得不说他做得很好，爆豪没听见什么动静，但他还是无法入睡。
那家伙多半是想看什么日出吧……不过……今天的日出……那家伙是没察觉到还是怎么的……
勉强入睡一个多小时，再次醒来又翻了二十分钟的身，爆豪决定也去甲板上溜达一圈，顺便看看那个人的蠢样儿。
脚下踩到了什么……袜子？还是欧尔麦特的红黄蓝配色……
废久那家伙啊……
爆豪讨厌低温，因此他到了十层露天夹板，在粗暴的海风中船头船尾上层下层地搜索一圈也找不到绿谷的身影时，什么样的海天美景都无法挽救他的坏脾气。特别是他走向那连接着温暖船舱的自动门时，脚下突然打滑，他连句混账都来不及骂，反射性地朝身后屁股底下的夹板来了个爆破却还是坐到了地上。砰的一声，薄冰被轰成了冰碴儿，刷了宝蓝色油漆的夹板则是留下了一圈爆炸后的焦黑。
爆豪觉得这个长假放得自己都要成个废人，走在平地上都能摔跤，而几天观察下来，同行两个的蠢货和一个老头子的危机意识和精神紧绷状态还不如他……假如那封给欧尔迈特的恐吓信是真的，很难想象在吃喝玩乐中退化成三等残疾的四个人能有什么屁抵抗力，怕是真出了事就能顺利沦为全国的笑柄。
想到这里，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朝地上的冰碴狠狠啐了一口：“傻逼透了。”
然后他回头，看到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是近年来愈发热爱高热食品的引子太太的绿谷，正在憋笑。
“小……小胜……你还好吗……小心甲板滑啊……噗……”
绿谷的神情与爆豪的童年阴影逐渐重合——孩子王爆豪胜己跌坐到河里，弱鸡绿谷出久天真愚蠢地伸出那不自量力的援手伤透了幼驯染的自尊。而现在，爆豪虽不会因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却也不会再孩子气地妄图评判那些命中注定、天性使然的行为。与绿谷出久相识二十多年，他已经接受了，废久就是这样好管闲事，整天找揍，多半一辈子也改不掉，这是个性问题。
啊，个性问题。
在超人社会到来之前，“个性”这个词有着更为广泛的含义，它没有强弱之分，没有好坏之别，只是每个人，无一例外，生而拥有的廉价标签。但是到了爆豪和绿谷成长的年代，“个性”成了超能力，成了金汤匙，成了社会地位和善恶美丑的标尺。这个词被过于狭义化，以致那些曾经安然无恙地被列在这个词条下的词汇无处安身，爆豪的国文学得很好，即使如此他也从不曾知道“善良”、“诚实”、“鲁莽”、“软弱”这些形容词究竟该放到一个什么筐里，性格？天性？新修订的词典甚至吝于解释。
个性社会让人们从此无视了传统意义上的“个性”，而遇到欧尔麦特前的绿谷出久，无疑就是这种忽视的牺牲品。爆豪胜己从学到了“个性”这个词的曾用法那天起就明白这个道理，明白，但他不迁就，不同情。强者只有保护或击败弱者的道理，没有自降身价和弱者平起平坐的道理。
但现在的英雄人偶绿谷出久再来朝他伸出手时，他已经没有了去用一整个青春期记恨和报复对方的理由，而且他也没有青春期了。
“你敢再笑一声？”
“不笑了不笑了，小胜快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爆豪对这个提议倒是从善如流，臭着一张脸回到门内。绿谷弯腰去拽了拽那条露出了半个脚踝的窄脚裤，掩不住的一部分皮肤被冻得通红。爆豪这才想起出门前捡到的对方的袜子还在自己兜里揣着，因为是大衣内侧的口袋，还被体温给捂热了不少，真是便宜了那傻逼了。
趁对方还没站直，爆豪一巴掌把袜子按到绿谷脸上揉了两下，顺便留下一大串吐槽。“呵，一把年纪还学什么小毛孩子穿那种垃圾衣服，真当自己是什么偶像，你就等着跟我家老太婆一样风湿缠身……”
“小胜，我还没到三十岁呢！”绿谷看到自己掉在屋里的袜子本来还有些惊喜，爆豪这种“一把年纪”的说辞又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有欧尔迈特作为参照，绿谷最讨厌的就是某天因为年龄而力不从心……小胜是知道自己这几年对英雄迟暮的恐惧和厌恶的，因此也格外喜欢拿这个话题戳他痛处。
“啊？我管你啊！早晚会老成一坨屎的废物东西！真不明白你这种脑子停留在中学水平的蠢货怎么能成为No. 1的。”
绿谷明白对方的意思，没什么话用来还嘴，只得道了谢坐到地上脱鞋穿袜子。和总是冲动行事把身体弄出大病小伤的自己不同，幼驯染在这方面有着业内至高的职业素养，为了让英雄这碗青春饭吃得更长，爆豪从国中起就按时作息，坚持锻炼，活得比成天想延命的老年人还健康。战斗的时候爆豪也总倾向于采取最低成本高效率的方案，而自己则总是以解救人质为最优先……可能真是靠着小胜招黑的臭脾气和自己优先救人的傻劲儿才得了那么多票超过对方成了No. 1吧……绿谷心里也明白，由居民税收养活着的自己，是公共基础设施的一部分，让No. 1 Hero风湿缠身和破坏公物几乎没什么本质区别，而到时他不仅不用交罚款，还能用着医疗保险在医院免费拿针剂敷贴……小胜估计能因此一巴掌拍死自己。
“话说回来，快到日出的时间了。”爆豪掏出手机查看了一番，语气不善地好心提醒了一下。
“诶？不会啊，我昨天查了日出时间是五点半左右……现在应该还有一个小时……诶？”绿谷拿出手机刷新一下，愣住了。
“下层船舱没有信号，你那破手机更新不过来。”
“夏令时？！”绿谷彻底惊了，然后转身就跑，爆豪甚至觉得他用上了one for all。
对这种破事这么上心，连个夏令时都不事先调查好还在这儿跟老子一惊一乍的。
虽然日本的生活令他从小到大都不缺乏看海的机会，但现在面前的大海是他未曾见识过的样子，从浸没船体的深蓝到远处渐变为与天际交界的青白和金红，有些区域的冰面还未完全融化，粗砾的冬季就那样一块块残存在水上。有些薄冰则像是被某个时刻还寒而来的几阵罡风重新定格，又随着游轮发动机扬起的浪花而被爽利地破开。而太阳还没出来。
爆豪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慢悠悠地也出现在船舷边上，“老子就那么靠不住？都提醒你了，还他妈能让你晚了？”
“抱歉小胜……小胜当然靠得住！嘿嘿，是我这几天放假放得脑子都不对劲了。”
爆豪没理他，而是打了个哈欠。
“啊……话说之前吵到你睡觉了吧……对不起。感觉小胜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的，跟我们旅行还真是遭罪啊……”
“哼，你还知道自己废啊？”
“我很多地方确实比不上小胜啊……既不会好好照料自己，也总是头脑发热什么的……小胜如果注意一下公众形象维护的话我估计也不会成为No. 1了吧……”
爆豪还是没理他，甚至没像往日那样反驳“公众形象是啥啊？老子业绩好就是王道，干别人的心情鸟事！”两人突然尴尬地沉默了。
绿谷的命运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人生的前十五年可以说是被神明盖章认证的不幸，却在遇到欧尔迈特后急转直上，就这么到今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包括No.1这种不得不与其他英雄零和博弈才能攫取的名号。
小胜呢？这个人的好处难以尽数，劣迹又显眼得很，但是如果没有英雄人偶，今天拥有这一切的人就会是他了吧。
TBC
【立个flag，明天一定把这篇肝完（不然就要用复习期末的时间写文儿了这也太他妈刺激）
